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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祭陈忠实(杨柳岸)

文章来源:陕西作家网 发表时间:2016-05-07

  从小立志于文学的我,早早地就关注全国有名的作家,当然对陕西的作家就会更有一份亲切,只是当时并没有知道几个陕西作家。我第一次知道陈忠实这个名字,是在我上初中时,大概是在1985年吧,是在一本小杂志《中学生阅读》,这杂志的封二还有陈忠实的照片。

  1986年,我家有了电视。我在电视上看了一部农村题材的电视剧《初夏》,内容虽然在当时的我看来有点平淡枯燥,但我看到这是根据陈忠实小说而改编,所以耐着性子看完了。这算是我读的陈忠实的第一篇作品吧。

  过了几年,我在书摊上买了一本王仲生的批评集,当时杨凌的书摊很多,所卖的书全是新书,有文学名著,有畅销书,最多的是学生课程辅导之类。记得在这本主要评论贾平凹的评论集封底,写到陈忠实,说他是“白鹿原上的探索者”,大致如此,具体现在我记不太清了。当时《白鹿原》还没有出版,我也不知道白鹿原这个地方在哪里。

  1992年,我因残疾而没有上得了大学,在一家小印刷厂工作,一月只拿八十块钱工资。第二年夏天,陈忠实的《白鹿原》火爆热卖,此前我已经在收音机里部分地听过这部小说,我向老板借了点钱也买了一本。几年后我在杨凌街头开个书亭,把自己的藏书拿出来也卖也出租。当然珍贵的书就舍不得卖了,只用来出租。有一次文教局的几个工作人员来到我的书亭,他们没收了我放在一起的《白鹿原》和《废都》两本书,这两本书都是我买的最初版本,其中《废都》上还有贾平凹的签章。他们没收的理由先是说这本书是盗版书,见不能说服我,又说这本书是禁书。总之,书还是被“抢”走了。当然,两本书不算什么,这本书后面的辛酸我也可以藏在心底。没有什么能抢走我对文学的热爱。多年后,我还是在旧书摊上买到了这本书的初版。

  2004年,陕西作协和残联举办首届陕西残疾人散文诗歌大赛,我写母亲的散文《岁月深处的孤灯》,获得散文类二等奖。陈忠实为这次获奖作品写了一篇评论文章《令人惊喜的阅读》,他在这篇文章中用了六、七百字对我的文章点评,看得出他是认真读了我的文章,对我的文章是出自真心的赞赏。当时我也在学习写评论,我佩服陈先生丰富而深刻的文学的眼光,他说出了我想表达的思想。我的这篇文章随后也发在了《延河》杂志上,我想,这可能也是了陈忠实先生的安排吧。当时我也憧憬着,以后要见到陈老师时,要和他聊一聊我的母亲,感谢他对我母亲生命的深刻理解。

  2007年五一劳动节那几天,我去西安看望重病住院的朋友蒋峰, 回来时路过解放路一图书批市场,见到许多想要买的好书,犹豫接挑选了好长时间,买了一本厚厚的《白鹿原评论集》,是冯西哲主编的。和蒋峰坐在病床上聊天时,他给我说了陈老师此前来看望他的情形,他深有感慨地强调着:陈老是个好人。

  我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陈忠实先生是在2011年底,我参加了“陕西省文学基金会”成立大会,在会上我和另两位残疾作家作为第一批受资助出书而签约。期间有许多人围着陈忠实先生要签名,我也怀着有点激动的心情拿着本子也想当一回他的普通粉丝。其实我当时心里想,我才是他的忠实粉丝。但是快要轮到我时,工作人员催着大家到楼下照相,所以我也就没有拿到他的签名,心里有一些遗憾。

  2013年春,在陕西省第六届作家代表大会上,我算是第二次近距离见到陈忠实先生。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。那是在拍全体作家合影之后,许多人争着和他合影,恰巧我也离得近,瞅机会也上去和他合了个影,还抓时间还和他交流了了两句,我说:“陈老师,您可能不认识我,但我是很应该和您留个照,您曾在一篇文章中写到过我。”我的这话立即有了效果,陈老师转头仔细看着我,显得很有兴趣:“噢?什么时候,在哪一篇文章中?”我说,“大概十年前我的一篇散文《岁月深处的孤灯》获二等奖,你在一篇不长评论文章《令人惊喜的阅读》后半部分用了不少字对我的文章不吝赞美鼓励。”我这样说了,他似乎回想起来了,也许只是表示不让我失望:“噢,有这么回事。”然后,我与他的短暂交流时间就被别人迫不急待地接替。遗憾的是这次我没有拿到我和陈老师的合影。会后我在博客上写了一点文字“祝愿陈老师长寿,我能有机会和他会有更多的交流。说实在话,对于从事文学的人来说,最幸福的事也许就是能与伟大而丰富的心灵作真诚的交流。陈老师可能给许多人,或主动情愿或被动无奈地写过许多赞美文字,而十年前他给一个无名作者的我写的那六七百字,是真诚的。这是能看得出的。我为自己没有成为那些占用陈老师时、“强迫”陈老师来吹捧自己的人群中之一而欣慰。对伟大的心灵要有起码的尊敬感,不要用一颗卑俗世利之心去接近高洁心灵,那只能南辕北辙。”年上半年,我打算出版《守望家园》,我请一位在西安的作家朋友代我向陈忠实老师索求个书名。但不久后我就知道他重病了,那位作家朋友在看望陈老师时,也不忍心再开口给他添麻烦。此后陈老师的病总牵动着我的心,关注着媒体上一些有着他的一些消息,有些消息确实还能让我产生好的幻想:或许他的病有好的希望。但噩耗还是在年月日早晨传来……遗憾本来就多,正值病中的我行走不便,不能到西安去祭奠我最敬重陈老师,这又添一大遗憾。当然,不必拘泥形式,我会在心里为陈老师建一座坟茔。那么,我的心中就有了两座特别的坟茔,一个为我的母亲,一个为我的陈忠实老师,他们都是患癌症去世,我曾经的那一篇小文章《岁月深处的孤灯》,让我在心里把他们联系起来。从年第一次知道陈老师之名,到现在三十年了。古人以三十年为一世,那么可以说,我用了一世时光认识了一个人,走近了一个人。对于后世,我也许会自豪:我曾经和一个文学伟人共同生活了三十年。在这里我没有,也不想再重复别人所说的,陈老师人如何文如何,我觉得这不用我来评价,那应该是千秋万代的事。